67、小星星 世錦賽女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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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、小星星 世錦賽女單
“日覆一日，年覆一年。”蓓蓓百無聊賴地說，“大獎賽後是四大洲，四大洲後是全錦賽，全錦賽後是世錦賽——一個賽季就這樣過去了。”
世錦賽候場區，撐著腦袋，蓓蓓嘆了一口氣。事實上，她並不討厭這樣的循環，恰恰相反，正因為不知這樣平淡的日常能持續多久，才讓她如此憂心。剛剛，她們得知柳知芳因傷退賽的消息，那小姑娘初入成年組便面臨這般坎坷命運，讓人一時也物傷其類、兔死狐悲起來。
天青站在她的身邊，若是在往日，這個冷靜的女孩通常肩負著安撫蓓蓓的職責，但今天的她恐怕沒有心思那樣做了。
這是天青第一次登上世錦賽，她描著精致的妝，每一根發絲都被服帖地放在耳後，感到緊張時，她下意識去揉揉腦後紮好的丸子，當天青第三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，蓓蓓抓住了她的手。^_^
“別把發型弄散了。”蓓蓓握著她的手腕從背後抱住她的腰，像小動物一樣暖融融地貼上來，抹了發膠的腦袋蹭在天青的脖頸上，這回女孩難的沒有因為潔癖推開她。
“你今天很漂亮，青青。”蓓蓓說。她松開天青，轉到正面去看她的表情。
天青垂著眼，躲開她的目光，猶豫了一會，輕輕地抱住她，說：“謝謝你，蓓蓓。”
天青上場很早。與蓓蓓不同，她缺乏國際大賽經驗，積分也很貧乏，因此只好在第一組上場。她混在與她一樣名不見經傳的選手之間上場，沒有人在意她們的名字，廣播也沒有播報——這通常是最後幾組頂尖運動員才有的待遇。
在她六練開始的時候，連觀眾席坐得也很稀疏，一場花滑比賽的時間太長，很多人沒有耐心從頭看起，只會在最後一個小時趕來，看一場她們心儀運動員的比賽。
這樣挺好的，安靜，天青喜歡安靜。
她全神貫註地埋頭暖刀，想試試幾個不確定的跳躍，又有點膽怯——成功了當然好，倘若失敗了，她又要如何要在正式比賽上做它呢？天青閉上眼睛，可恥地猶豫了，經驗不足的弊端無疑顯現了出來，她生澀地在冰上滑了幾圈，這時，聽見場邊有誰在輕聲呼喚她的名字。
是楊清嘉。
天青朝那個方向笑了一下，老人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，神情很嚴肅。她本想滑到楊清嘉身邊去，不料她的教練卻沖她點了點頭，轉身離開了。
也許她只是忘了拿東西，天青安慰自己，現在她更緊張了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被萬眾矚目著，不僅是楊清嘉，過往每個為她喝彩過的冰迷恐怕都在盯著電視上的她——她並不是微不足道的。
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，天青猛然意識到蓓蓓身上一直肩負的那種壓力，過去她只是坐在看臺上心疼蓓蓓飛得太累的那個，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為好友分擔一邊翅膀的機會，又怎麽能夠退縮？
天青拍拍自己的臉，盯著眼前的那塊冰場，像要放出射線來融化它一般，而後狠狠地蹬了一下冰，眨眼間滑了出去。
助滑很順暢，她將左冰刀刃放在冰上，轉身再轉身，於冰上留下兩道圓圈的痕跡——而後連貫刀痕在某個瞬間忽的截斷，天青起跳了。
一個3Lo。她從沒覺得這個跳躍如此輕松寫意過，甚至覺得餘下的動能還支撐自己再連一個2T什麽的，但天青沒有這麽做，楊老的血壓已經夠高了，不需要獨斷專行的學生對此火上澆油。
另一個理由是，那不過遲早的事，天青相信，她不需要冒著風險在這裏挑戰新的連跳，她相信未來還有很多機會。
和蓓蓓一起。思及此，她露出一個甜美地微笑，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姑娘而言，這表情很罕見，但精明的攝像還是捕捉到了。
易菁乖巧地坐在看臺上，還要註意著偶爾會將鏡頭切來的導播，及時發現並朝眾人招手，以表達自身的熱情。他要將這場女單短節目從頭看到尾，一共大幾小時，前後都有熟悉的朋友上場——這麽想來，他還挺廣結善緣的。
正式上場時天青的狀態顯然好了不少，看她之前六練時緊張的樣子，
易菁本還有些擔心，但女孩露出的小小笑容又讓人由衷地為她開心。
現在，她滑到場中央了，收斂起笑意，垂眸註視自己的指尖，她的目光隨著指尖的延長線移動，在音樂響起後，手臂緩緩擡到，知道她的目光完全投降了頭頂的星空。
空靈而清脆的音符隨之傾瀉而出，幾乎能讓人想象到鋼琴家如何溫柔輕快地按下琴鍵。僅僅一小節後，熟悉的旋律被越來越多人辨識出來，甚至不需要解說，連孩子都能講出這首可愛曲調的來源。
——《小星星變奏曲》，來自莫紮特於法國歌曲《媽媽請聽我說》基礎上創作的12段變奏之一。
這後來被法國女詩人簡·泰勒填詞，改編為兒歌的旋律，連最年幼的觀眾都能哼上幾段，天青自小便對它很熟悉，且愈長大愈能體味到其中爛漫的童真何其可貴。
哪怕天真與爛漫，這並非莫紮特的初衷。《小星星》的完整歌詞在莫紮特逝世多年後才得以誕生，因此作者本人對此毫不知情——他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初衷寫下這段樂曲的呢？天青說不明白，但她想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，想必這位大度的作曲家不會對一位渺小後生的擅自揣度而感到冒犯。
易菁這賽季面臨著與她相同的誤會，他將《星空》以表面含義理解，而對曲解了克萊德曼先生本意而感到抱歉。天青對此不置可否，只想易菁在音樂上的龜毛有朝一日終於遭到了報應。
“沒什麽好難過的。”天青對他說，“你想的這些名人大多已經不在了，如果我們只能困於他們最初的理解，那麽古老的音樂永遠不能獲得新生。”
易菁還是很猶豫：“可是我媽媽說，追本溯源是很重要的。”
天青很想翻個白眼，忍住了，告訴他：“我會堅持我的理解，如果你還是不懂——”
“那就來看我的節目好了。”
易菁想起天青說這話時恨鐵不成鋼的表情，稍稍反思了一秒自己是否的確過於敏[gǎn]了。很快場上女孩的表演將他從回憶中拉出來，她好像往易菁的方向看了一眼——也可能是錯覺，因為女孩很快斂去了神色，將所有註意力放在腳下的步法上。
今天的天青畫了淡淡的金色眼影，眼角貼著與選曲很相符的星形亮片，當她面無表情地看過來時，簡直矜貴高傲地不像在滑一首兒歌，而是某個殿堂級古典曲目。
她的編排與表演出來的矜傲奇異地合拍，滑行的氣質優雅且大方，點冰清脆又有力。她揚起淡定的微笑巡視整個冰場，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，不像一名星空下滑行的旅人，而是指引星象的女神。
這種感覺十分奇妙，天青直接打破了所有人對這首曲子的印象——包括裁判，沒人說得出這樣的表現對內容分的影響是利是弊，但毫無疑問，在天青登上世錦賽的第一年，她讓全世界記住了她，和她的《小星星變奏曲》。
下冰時她獲得了全場劇烈的掌聲，觀眾席上寥寥無幾昏昏欲睡的冰迷們無一不被天青奪去了神，少有人想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表演會在比賽的第一組第一位登場，當天青的節目被傳至油管後，想必遺憾沒能看到現場的冰迷會更多。
易菁為她感到驕傲。他的目光追隨著天青，女孩施施然向四面看臺行禮，神情自然地下冰，熟練地好像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。但K&C區裏女孩緊張的表情暴露了她的生澀，楊清嘉抱住她的胳膊，輕拂她的脊背安慰她，這讓天青稍微放松些了，但下一秒出現在大屏上的分數再次讓她繃緊了脊背。
那不是一個多麽完美的分數，對順序靠前的選手，裁判的打分通常嚴苛到殘忍。但鏡頭裏的天青卻抿出一個靦腆的笑，她被觀眾們的掌聲簇擁著下場，她們的肯定給予了這位年輕運動員莫大的鼓舞，緩解了天青初入舞臺的焦慮，她頓住腳步，猶豫了一會，才重新踩進選手通道的黑暗陰影之中。
過了一會，易菁靠在椅子上，他有點累了。場館的座椅並不那麽舒適，久坐後更讓人難耐，他換了幾個姿勢，終於忍不住了，起身去場館外透氣。
天青站在那裏，扶著護欄，楞楞地看遠處幹枯的枝丫與湛藍的天。冬天的北歐，行道樹的葉都落盡了，猙獰地指向高空。這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了她。
易菁站在天青身邊，也不說話，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向路的盡頭，半晌才很輕地開口：“怎麽在這裏呆著，蓓蓓要上場了，我以為你會想去看。”
天青低頭笑了一下，搖搖頭：“她那套節目我看無數次了。”
易菁說：“這話可不能讓蓓蓓聽到。”
他們在外等了一會，直到場館內一曲音樂播完，熱烈的掌聲透過外墻傳出來，站在外面也能清晰聽見。
易菁閉眼聽了一會：“她表現地好像不錯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天青笑得很驕傲，比她自己滑完的時候還要愉悅，“那可是黃蓓蓓……”
說到這，她神色黯淡下來，很慢很慢地說：“那可是個天才，她比任何人都要享受花滑的樂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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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日覆一日，年覆一年。”蓓蓓百無聊賴地說，“大獎賽後是四大洲，四大洲後是全錦賽，全錦賽後是世錦賽——一個賽季就這樣過去了。”
世錦賽候場區，撐著腦袋，蓓蓓嘆了一口氣。事實上，她並不討厭這樣的循環，恰恰相反，正因為不知這樣平淡的日常能持續多久，才讓她如此憂心。剛剛，她們得知柳知芳因傷退賽的消息，那小姑娘初入成年組便面臨這般坎坷命運，讓人一時也物傷其類、兔死狐悲起來。
天青站在她的身邊，若是在往日，這個冷靜的女孩通常肩負著安撫蓓蓓的職責，但今天的她恐怕沒有心思那樣做了。
這是天青第一次登上世錦賽，她描著精致的妝，每一根發絲都被服帖地放在耳後，感到緊張時，她下意識去揉揉腦後紮好的丸子，當天青第三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，蓓蓓抓住了她的手。^_^
“別把發型弄散了。”蓓蓓握著她的手腕從背後抱住她的腰，像小動物一樣暖融融地貼上來，抹了發膠的腦袋蹭在天青的脖頸上，這回女孩難的沒有因為潔癖推開她。
“你今天很漂亮，青青。”蓓蓓說。她松開天青，轉到正面去看她的表情。
天青垂著眼，躲開她的目光，猶豫了一會，輕輕地抱住她，說：“謝謝你，蓓蓓。”
天青上場很早。與蓓蓓不同，她缺乏國際大賽經驗，積分也很貧乏，因此只好在第一組上場。她混在與她一樣名不見經傳的選手之間上場，沒有人在意她們的名字，廣播也沒有播報——這通常是最後幾組頂尖運動員才有的待遇。
在她六練開始的時候，連觀眾席坐得也很稀疏，一場花滑比賽的時間太長，很多人沒有耐心從頭看起，只會在最後一個小時趕來，看一場她們心儀運動員的比賽。
這樣挺好的，安靜，天青喜歡安靜。
她全神貫註地埋頭暖刀，想試試幾個不確定的跳躍，又有點膽怯——成功了當然好，倘若失敗了，她又要如何要在正式比賽上做它呢？天青閉上眼睛，可恥地猶豫了，經驗不足的弊端無疑顯現了出來，她生澀地在冰上滑了幾圈，這時，聽見場邊有誰在輕聲呼喚她的名字。
是楊清嘉。
天青朝那個方向笑了一下，老人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，神情很嚴肅。她本想滑到楊清嘉身邊去，不料她的教練卻沖她點了點頭，轉身離開了。
也許她只是忘了拿東西，天青安慰自己，現在她更緊張了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被萬眾矚目著，不僅是楊清嘉，過往每個為她喝彩過的冰迷恐怕都在盯著電視上的她——她並不是微不足道的。
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，天青猛然意識到蓓蓓身上一直肩負的那種壓力，過去她只是坐在看臺上心疼蓓蓓飛得太累的那個，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為好友分擔一邊翅膀的機會，又怎麽能夠退縮？
天青拍拍自己的臉，盯著眼前的那塊冰場，像要放出射線來融化它一般，而後狠狠地蹬了一下冰，眨眼間滑了出去。
助滑很順暢，她將左冰刀刃放在冰上，轉身再轉身，於冰上留下兩道圓圈的痕跡——而後連貫刀痕在某個瞬間忽的截斷，天青起跳了。
一個3Lo。她從沒覺得這個跳躍如此輕松寫意過，甚至覺得餘下的動能還支撐自己再連一個2T什麽的，但天青沒有這麽做，楊老的血壓已經夠高了，不需要獨斷專行的學生對此火上澆油。
另一個理由是，那不過遲早的事，天青相信，她不需要冒著風險在這裏挑戰新的連跳，她相信未來還有很多機會。
和蓓蓓一起。思及此，她露出一個甜美地微笑，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姑娘而言，這表情很罕見，但精明的攝像還是捕捉到了。
易菁乖巧地坐在看臺上，還要註意著偶爾會將鏡頭切來的導播，及時發現並朝眾人招手，以表達自身的熱情。他要將這場女單短節目從頭看到尾，一共大幾小時，前後都有熟悉的朋友上場——這麽想來，他還挺廣結善緣的。
正式上場時天青的狀態顯然好了不少，看她之前六練時緊張的樣子，
易菁本還有些擔心，但女孩露出的小小笑容又讓人由衷地為她開心。
現在，她滑到場中央了，收斂起笑意，垂眸註視自己的指尖，她的目光隨著指尖的延長線移動，在音樂響起後，手臂緩緩擡到，知道她的目光完全投降了頭頂的星空。
空靈而清脆的音符隨之傾瀉而出，幾乎能讓人想象到鋼琴家如何溫柔輕快地按下琴鍵。僅僅一小節後，熟悉的旋律被越來越多人辨識出來，甚至不需要解說，連孩子都能講出這首可愛曲調的來源。
——《小星星變奏曲》，來自莫紮特於法國歌曲《媽媽請聽我說》基礎上創作的12段變奏之一。
這後來被法國女詩人簡·泰勒填詞，改編為兒歌的旋律，連最年幼的觀眾都能哼上幾段，天青自小便對它很熟悉，且愈長大愈能體味到其中爛漫的童真何其可貴。
哪怕天真與爛漫，這並非莫紮特的初衷。《小星星》的完整歌詞在莫紮特逝世多年後才得以誕生，因此作者本人對此毫不知情——他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初衷寫下這段樂曲的呢？天青說不明白，但她想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，想必這位大度的作曲家不會對一位渺小後生的擅自揣度而感到冒犯。
易菁這賽季面臨著與她相同的誤會，他將《星空》以表面含義理解，而對曲解了克萊德曼先生本意而感到抱歉。天青對此不置可否，只想易菁在音樂上的龜毛有朝一日終於遭到了報應。
“沒什麽好難過的。”天青對他說，“你想的這些名人大多已經不在了，如果我們只能困於他們最初的理解，那麽古老的音樂永遠不能獲得新生。”
易菁還是很猶豫：“可是我媽媽說，追本溯源是很重要的。”
天青很想翻個白眼，忍住了，告訴他：“我會堅持我的理解，如果你還是不懂——”
“那就來看我的節目好了。”
易菁想起天青說這話時恨鐵不成鋼的表情，稍稍反思了一秒自己是否的確過於敏[gǎn]了。很快場上女孩的表演將他從回憶中拉出來，她好像往易菁的方向看了一眼——也可能是錯覺，因為女孩很快斂去了神色，將所有註意力放在腳下的步法上。
今天的天青畫了淡淡的金色眼影，眼角貼著與選曲很相符的星形亮片，當她面無表情地看過來時，簡直矜貴高傲地不像在滑一首兒歌，而是某個殿堂級古典曲目。
她的編排與表演出來的矜傲奇異地合拍，滑行的氣質優雅且大方，點冰清脆又有力。她揚起淡定的微笑巡視整個冰場，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，不像一名星空下滑行的旅人，而是指引星象的女神。
這種感覺十分奇妙，天青直接打破了所有人對這首曲子的印象——包括裁判，沒人說得出這樣的表現對內容分的影響是利是弊，但毫無疑問，在天青登上世錦賽的第一年，她讓全世界記住了她，和她的《小星星變奏曲》。
下冰時她獲得了全場劇烈的掌聲，觀眾席上寥寥無幾昏昏欲睡的冰迷們無一不被天青奪去了神，少有人想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表演會在比賽的第一組第一位登場，當天青的節目被傳至油管後，想必遺憾沒能看到現場的冰迷會更多。
易菁為她感到驕傲。他的目光追隨著天青，女孩施施然向四面看臺行禮，神情自然地下冰，熟練地好像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。但K&C區裏女孩緊張的表情暴露了她的生澀，楊清嘉抱住她的胳膊，輕拂她的脊背安慰她，這讓天青稍微放松些了，但下一秒出現在大屏上的分數再次讓她繃緊了脊背。
那不是一個多麽完美的分數，對順序靠前的選手，裁判的打分通常嚴苛到殘忍。但鏡頭裏的天青卻抿出一個靦腆的笑，她被觀眾們的掌聲簇擁著下場，她們的肯定給予了這位年輕運動員莫大的鼓舞，緩解了天青初入舞臺的焦慮，她頓住腳步，猶豫了一會，才重新踩進選手通道的黑暗陰影之中。
過了一會，易菁靠在椅子上，他有點累了。場館的座椅並不那麽舒適，久坐後更讓人難耐，他換了幾個姿勢，終於忍不住了，起身去場館外透氣。
天青站在那裏，扶著護欄，楞楞地看遠處幹枯的枝丫與湛藍的天。冬天的北歐，行道樹的葉都落盡了，猙獰地指向高空。這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了她。
易菁站在天青身邊，也不說話，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向路的盡頭，半晌才很輕地開口：“怎麽在這裏呆著，蓓蓓要上場了，我以為你會想去看。”
天青低頭笑了一下，搖搖頭：“她那套節目我看無數次了。”
易菁說：“這話可不能讓蓓蓓聽到。”
他們在外等了一會，直到場館內一曲音樂播完，熱烈的掌聲透過外墻傳出來，站在外面也能清晰聽見。
易菁閉眼聽了一會：“她表現地好像不錯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天青笑得很驕傲，比她自己滑完的時候還要愉悅，“那可是黃蓓蓓……”
說到這，她神色黯淡下來，很慢很慢地說：“那可是個天才，她比任何人都要享受花滑的樂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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